满族习俗对小说《红楼梦》的影响探析

发布时间:2020-08-05 16:43:59

  摘    要: 《红楼梦》是我国古典着作,也是一部反映了满族习俗的书籍,其作者曹雪芹生活在满族统治的时期,那么满族生活习俗就必然对《红楼梦》的成文产生影响。不论是对作者的创作,还是对书中情节自然发展的研究,都应关注满族习俗对《红楼梦》的创作影响。

  关键词: 满族习俗; 《红楼梦》; 创作影响;

  Abstract: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a classical work of our country and a Book which reflects Manchu customs. Cao Xueqin, the author of the Dream of Red Mansions, lived in the period of Manchu domination, so Manchu's life customs will inevitably have an impact on the writing of the Dream of Red Mansions. Both the author's creation and the study of the natural development of the plot in the book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influence of Manchu customs on the creation of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Keyword: Manchu Customs;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Creative Influence;

  《红楼梦》是一部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在我国文学作品中占有很高的地位,至今为止仍有许多“红学”专家前仆后继地投入此书的研究中。曹雪芹着此书并不是刻意为了满族习俗的研究,但是由于日常生活潜移默化的影响,满族的文化对他的创作以及某些情节的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本文将从作者背景和书中的各类描述入手加以讨论。

  一、曹雪芹的满族背景

  冯其庸的《曹雪芹家世新考》文中[1],推断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卒于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享年四十七岁。曹雪芹出身于清代内务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乾隆朝代所编写的《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有记载“曹锡远,正白旗包衣人,世居沈阳地方,来归年份无考。其子曹振彦原任浙江盐法道;孙曹玺,原任工部尚书;曹尔正,原任佐领。曾孙曹寅。原任通正使司。”[2]曹寅便是曹雪芹的爷爷,而包衣属于奴才。对于曹雪芹的民族究竟是满还是汉,世人众说纷纭,但不得不承认,他生活在主要由满族统治的清代,或多或少肯定会受到满族习俗的渗透。曹雪芹早年在南京江宁织造府经历了一段十分奢侈富贵的生活,后因亏空获罪并被抄家,流落至卖字画为生,并且需要朋友的救济。他对不愁吃穿和节衣缩食的生活深有体会,对封建社会也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胡适曾说“《红楼梦》明明是一部将真事隐去的自序的书……曹雪芹即是开端那个深自忏悔的‘我’”,胡适认为甄贾两家都是曹雪芹真实经历。所以《红楼梦》一书是基于他的满族生活背景和个人经历所着,即使并不是为发扬满族文化而写,也起到了满族文化传承和研究的作用。
 


 

  二、从描写看满族习俗的影响

  (一)词汇

  既然是小说文本,必然有人物之间的对话,对话中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民族化的词汇。虽然《红楼梦》是用汉字并非满文所写,但是由于作者的生活背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创作,所描写的人物之间的对话也会受满族文化的影响。这些可以从下面的例子看出来。比如在《红楼梦》第三回林黛玉初到贾府,宝玉见这天仙似的妹妹没有玉,一气之下将玉狠命扯下并摔在地时说的话“什么罕物,人的高下不识,还说灵不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3]这句种的“劳什子”其实就是满族的词汇“loksimbi”,原本意思是说痴语、说傻话、骗人的话,是一个动词,到了这《红楼梦》中就变成了名词,并且引申成为不好的东西,是贬义词,但凡是贬低其价值的意思,都可以用“劳什子”代替。这个词在书后文中贾蔷和龄官的对话也有体现。

  又如在第五十五回平儿和王熙凤谈论家里花销的时候,平儿说的“环哥娶亲有限,花上三千两银子;若不够,那里省一抿子也就够了”[3],这里的“一抿子”也是满语词汇”imenggi,在满语里是油的意思,在全文联系上下可以得到文中的意思是一点、一些,看似没关系,但是在满语中有个说法;大钱都花了,还差这么一点点油吗?由此再引申到文中就很好理解了。文中类似这样的满语词汇很多,如“烧包袱”“散诞”“排插”等等。

  (二)服饰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道如果在本小说无朝代年纪可以考证,大意是为如果你看这本书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朝代,那么这正是作者想要追求的。原因在于如果加上了朝代,是并不利于书籍的流传的。模糊了朝代不仅可以保护作者,也可以让作者开放思维,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华随意去想象和构思文本,不至于缩手缩脚。所以小说中的服饰说不清到底是哪个朝代的,既有汉族元素也有满族元素,但是偶尔也会露出满族服饰的端倪。比如说男人的辫子,书中并没有写到过男人辫子,因为一提到辫子大家就都会知道这是清朝了。但是书中写到过一次宝玉的辫子,在林黛玉初进贾府的第三回中,宝玉外出归来,刚进门就写到“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3],这句话很清楚地写到宝玉身后,有一条乌黑的大长辫子,小说为了掩饰这一点,便给宝玉头上多了一个紫金冠。说了男子再说女子,满族女性穿窄�y袄,�y是腋下的部位,窄�y袄就是腋下位置比较贴身一些,从而很好的体现女子的体型。在林黛玉初见王熙凤时,林黛玉所见的王熙凤就时这样的形象了。“缕金百蝶穿大花红洋缎窄�y袄”[3]这句服饰描写可见王熙凤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三)礼仪

  满族礼仪是见了面请安,请安时男女是不一样的,男人请安打千,女人请安,满族还有一些特殊的礼仪,比如抱腰、贴面。一般用在平辈人打招呼时,见面的时候抱腰并且脸要贴着脸,但是由于《红楼梦》是满汉文化结合的作品,而汉族人不喜欢肌肤亲近,所以文中只写了抱腰礼。在书第八回中贾宝玉在路上遇到了詹光和单聘仁两个人,书中描写他们在见到宝玉时,一看到就笑着赶上来,一个抱住宝玉的腰一个携着宝玉的手,这便是所提到的抱腰礼。还有一种礼仪,属于称谓礼节,比如有人在称呼贾宝玉时为宝二爷,贾琏为琏二爷,贾珍为珍大爷,但是这些人不是他们的爷爷。满族称呼等级分明。满族称“爷”不是祖父的意思,而是对男性的尊称;称“奶奶”,不是祖母的意思,而是对女性的尊称。《清宫遗闻》卷2载:“旗人男称爷,女称奶,乃极尊贵之名称。”[4]在汉语里,爷和奶为一个辈分的称呼,而在《红楼梦》中爷成了一个对男性、女性的尊称。同样的称谓礼俗可见于王熙凤被叫做琏二奶奶,李纨被叫做大奶奶。

  除了见面礼还有满足特色的便是餐桌礼仪。满族女孩,即未出嫁的女孩们的地位是很高的,有学者认为这是因为满族人认为女孩是异姓人,以后嫁出去了要为婆家操劳,所以趁着还未出阁对女孩要多加疼爱,这一特色后文会提到。

  1. 饮食

  《红楼梦》中提到的特色吃食同样可看出满族习俗的端倪。由于地处东北,环境气候寒冷,必须吃些提供热量可以御寒的食物,而热量要靠吃肉来提供。《满洲源流考》中提到“地不爱宝,百产精咸粹于斯,农殖藩滋,井里熙阜,而且环珍可以耀彩,嘉珉可以兴文,丰毳可以章身,灵苗可以寿世。”[5]这段话就是对满族生活地环境的描述,也是他们形成自己民族特色食物的原因。满族人好野味,也爱吃粘类,奶制品类食物。在《红楼梦》第五十三回,贾府所接的进贡单子上就有许多狩猎而来供吃穿的东西: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3]等等。除此外,在第十九回贾元春赐给宝玉的糖蒸酥酪,可以看到满族也食奶制品,而这样精致的奶制品,只有贵族才能品尝的到了。在整本《红楼梦》中写食物的特色词语主要有克什,奶子和饽饽,克什指一种制度,皇帝吃剩下的食物赏赐给大臣,长辈将食物送给晚辈都可用克什一词;奶子则指各类奶、乳制品;饽饽指各类样式面食的总称,这些无不体现满族的生活文化。

  2. 祭祀

  “无论是传统的满族祭祀活动还是家族祭祖活动,都产生和存在于满族的日常生活,并根植于满族的文化当中,是满族人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和传统文化的表现形式。”[6]他们信奉祀神为先,祭祖为大,所以仪式是十分隆重的。满族一般信奉萨满教,这种信仰深刻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中。祭祀一般有两种,一个是祭星,星是神的替身,另一个是祭祖,祖则是祖先,仙人的意思。《红楼梦》第三十六回有这样一段描写,是在宝玉挨打以后,老祖宗贾母怕宝玉的爹贾政再来找宝玉,跟仆人说道让他们回去告诉贾政以后待人接客的事不要来叫宝玉,一是因为打重了要养身体,二是星宿不利,祭了星见不了外人。在满族习俗中,祭星和祭星的一段时间是要避开人的,称之为躲星,躲多久要萨满说了算。而祭祖也同样很隆重,描写最隆重的为除夕夜宁荣两府在祠堂里祭祖。祭祖之前先祭供奉的神主,这个神主每一家是不一样的。同时还要供奉祖先的影像。这两点都是满族祭祀的特点。其实提到满族,就不得不提萨满文化,这在小说中也有体现,只不过不是很明显。比如宝玉说的“女儿是水做的”,体现的就是满族对水的崇拜,在满族神话中有女性的神是在水中诞生的,所以他们崇拜水也崇拜女性。再比如宝玉的通灵宝玉,神话中这玉就是女娲补天的一块石头,因其无才补天之玉。才入世成了口中之玉。这一点在陈景河的《〈红楼梦〉中石头的隐喻和象征》[7]中有提到“红楼梦之因由,无非为大荒山下女娲补天炼剩之一石,僧道将其携入红尘经历的一段陈迹故事。”

  3. 情节发展

  (1)女性地位。满族的女性地位是高于汉族的,这是因为在生活寒冷的东北地区,她们也要和男人一样外出劳动,能力并不亚于男人,为她们自身争得了较高的地位。杨宾在《柳边记略》中记载的“凡卧,头临炕边,脚抵窗,无论男女尊卑皆并头;往来无内外,妻妾不相避”[8]就说到了这样的民族习俗。

  在书中贾母被尊称为“老祖宗”,不仅孙子孙女儿这样叫她,连儿子儿媳也这样称呼她。充分体现了贾母在贾府的低位之高,受人尊敬。《红楼梦》是主要描写大观园女性的书籍,在当时的满族家庭中,女性的地位是很高的,尤其是未嫁的女性。在晚饭时候,贾母那些未出阁的孙女们和她同桌而坐,王熙凤和李纨却只能在一旁站着伺候,端个茶倒个水,等到这些人吃完了,她俩才能收拾一下去旁边的卓志上去吃饭,任凭王熙凤掌管贾府,李纨是大奶奶也得如此。这是满族礼俗中比较特殊的一部分,未出阁的女孩地位要高于同辈的嫂子,清代的徐珂在《清稗类钞·风俗类》[9]中提到———“旗俗,家庭之间,礼节最繁重。而未字小姑,其尊亚于姑。宴居于食,翁姑上坐,小姑侧坐,媳妇则侍立于旁,进盘�F,奉巾栉为谨,如仆媪焉。”这段话就提到了这一习俗。若没有这一习俗,曹雪芹便没有机会接触那么多性格迥异的女子,也便没有了这“闺内友情”的巨作。

  (2)重视内亲。满族家族很重要的一项习俗就是重视内亲。内亲是指和妻子有亲属关系的亲戚的统称。这一点和汉族人有很大的差别,汉族人是重视同姓一侧的亲戚。很长一段时间满族都保持着这个传统,满族学者金启�Q曾回忆他幼时每每到姥姥家,先来看望的总是妈妈这一脉的亲戚。而这一点在《红楼梦》中就明显体现在当林黛玉家里人都去世了时,能在舅舅家住那么久,贾母也十分疼爱她,甚至超过了自家的孙女们。并且书中与贾家来往比较密切的几乎都是娘家人,这些无不体现着满族家中重视内亲的习俗。

  (3)学习骑射。满族旗人认为他们是马背上打天下,所以格外重视对骑射能力的培养,皇室里的儿子年纪尚幼时便要学习骑马和射箭,并以成绩优异为荣。《红楼梦》有一幕是贾母笑问道“这两日你宝兄弟的箭靶如何了?”贾珍忙起身笑道:“大长进了,不但样式好,而且弓也长了一个力气。”贾母道:“这也够了,且别贪力,仔细努伤”贾珍忙答应几个“是”[3]。这正是八旗子弟们的生活和学习日常,这一点在书中多次提到,为人物的生活化添加了不少色彩。

  (4)婚姻观。满族在历史上为了保证血缘的纯正、亲上加亲,所以近亲结婚的很多,尤其是皇室,当然在富贵家族也很常见。但这种近亲只能是姨亲而不能是姑舅亲,在满族人的观念里,姑舅亲会引起祸害,会“骨血倒流”,而已亲结婚则很是美满。这一点就深刻的体现在了《红楼梦》当中,因为贾宝玉和林黛玉就是“姑舅亲”。黛玉进贾府后,虽吃穿用度并未苛待,甚至很受贾母的喜爱,但是她和宝玉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结果的,注定是悲剧结尾。

  2003年周汝昌曾在《满学与红学》[10]中提到“愚意以为,不懂满学,即看不懂《红楼梦》———此看不懂者至少是指不能全部看懂。反过来,不通红学,也会影响满学的探研与评议的一大方面”,“没有汉人的满化,没有满汉两大民族的融合,是没有产生《红楼梦》作者与作品的可能的”。没有满族文化,则没有大观园里的风姿百态,争奇斗艳;没有《红楼梦》,满族文化也缺少了一个有力的民族文化输出方式。即使作者并没有刻意的去宣扬满族文化,但是要读懂红楼,读透红楼,知作者所云,晓细节之意,熟知满族的习俗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同时《红楼梦》是满汉文化的结合,并未刻意偏向其中一方,这也符合文学创作的一般原理,即虚构。它不是现实的、真实的发生的,没有给读者明白的时间点,给了读者无限的遐想,但是它是现实主义的作品,那么文章中就必须要加入生活化的东西,而明眼人一看便可以知道里面融入了大量的满族文化和传统习俗。书中大量的习俗,词汇等给了《红楼梦》生命力,彷如真切发生那般,含蓄又生动。没有满汉文化的融合就没有《红楼梦》这一着作。综上所述,满族文化和《红楼梦》是相辅相成,相互影响,相互成就,缺一不可的。

  参考文献

  [1]中国《红楼梦》学会秘书处.纪念曹雪芹逝世240周年[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348-376
  [2] 清·弘昼.八旗满洲氏族通谱(卷七十四)[M].沈阳:辽沈书社出版社,1989.808.
  [3]清·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
  [4]夏桂霞.论《红楼梦》中的满族习俗文化[J].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01):104-113.
  [5] 清·阿桂,等.满洲源流考(卷十九)[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6.408.
  [6]关鑫.法社会学视野下的满族祭祖活动[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05):60-66.
  [7]陈景河.《红楼梦》中石头的隐喻和象征[J].华夏文化论坛,2007,(00):85-89.
  [8] 清·杨宾.柳边记略[M].丛书集成本.
  [9] 清·徐珂.清稗类钞·第五册·风俗类[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2003.2212.
  [10]周汝昌.满学与红学[J].满族研究,1992,(01):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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