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喜剧之王》看喜剧文本的人物创作困境

发布时间:2017-06-10 23:13:41
   摘要:《新喜剧之王》自2019年2月5日上映以来, 口碑与票房呈现明显的两极化。该片较之前作, 以“第二主角”线路的创新设置开拓个性化的探索之路, 但在创作层面上被困于《喜剧之王》的创作围城之中, 并未对崭新的人物形象进行有效塑造, 对喜剧内涵的剖析显得过犹不及, 反映出当下电影市场上病态的功利价值追求。
  
   关键词:人物塑造; 喜剧艺术; 现实价值;
 
  
  《新喜剧之王》凭借《喜剧之王》20周年的东风于2019年春节上映, 虽然打着“星”字招牌和经典续篇的招牌, 上映后的口碑与票房却呈现与招牌不符的“断崖式”下跌。在首日囊括2.73亿元后, 票房走势一度衰微, 单日票房尤以2月6日的1.06亿元骤降至2月8日的0.38亿元最为突出, 远远落后于《美人鱼》《西游降魔片》取得的战绩, “星爷”效应突爆冷门, 观众对这一情怀似乎并不买账。
  
  《新喜剧之王》的创作采取保守战略, 启用新人演员延续草根主角的成长路线, 同时开辟了由王宝强饰演的“第二主角”.不可忽略的是, 喜剧电影二次创作的诸多瓶颈引起了不少争议, 影视剧本在全盛时期深陷传统叙事模式桎梏、艺术内涵薄弱、喜剧市场导向不明等的创作围城之中, 反映出当下电影市场病态的功利追求。
  
  一、双主角线:主角身份的认同缺失
  
  《新喜剧之王》延续了《喜剧之王》小人物艰辛的逐梦路线, 刻画了女版“尹天仇”---“如梦”的第一主角形象。一如众多草根电影的叙述模式, 主角蛰伏前期饱受肉体和心灵折磨, 扮演替身惨遭殴打, 被人打掉盒饭, 扮成雕塑被人践踏等, 仍抱着盲目乐观的心态, 但从观众体验上看来却用力过猛, 苍白的自我安慰与尊严的流失, 严重超出正常人格所能“承受之重”的最低下限, 如梦这种“受虐型”的自我卖惨方式无法与受众进行有效沟通, 更别说使受众感同身受。同样是演戏, 这种蹩脚的受虐型人格与《霸王别姬》中程蝶衣的“不疯魔不成活”相比, 效果相距甚远。反观尹天仇, 同样是被殴打, 片场上不喊cut就决不出戏的敬业精神博得了好感, 这正是观众想要看到的“正常路线”.这种“去性别化”“去地域化”的改编虽然迎合了内地受众的口味, 但在对草根角色的精神刻画上明显升华不够, 反倒造成“心灵鸡汤”式的塑造体验, 似乎奉行“只要坚持吃苦就能成功”“不必管他人说什么”的信条就行, 和现实生活严重脱节, 当然无法令人感同身受, 使受众产生情感共鸣, 在创作初期的主角定位上, 俨然不足以跻身“尹天仇第二”的行列。
  
  新旧《喜剧之王》的互文, 体现在《演员的自我修养》、盒饭、还剧本等细节上, 这些符号在《喜剧之王》里都刻意拍摄了特写镜头, 通过这些细节化的镜头处理, 令书、盒饭、剧本等与一个“卑微又锲而不舍”的小人物紧密结合, 呼应了影片开头尹天仇站在海边高喊“努力!奋斗!”的豪言壮语, 甚至多年后, 观众都能由此及彼地想到这个角色, 可见主角刻画的魅力之大。而《新喜剧之王》不仅直接奉行“拿来主义”, 甚至力图重现尹天仇与柳飘飘在海边的经典对白。新作的互文不过是生搬硬套原作的符号, 意图借此勾起观众的怀旧情绪, 画蛇添足地使“如梦”这个形象造成不知所云、毫无个性、胡乱堆砌的大杂烩。周星驰的“尹天仇”创设了“星”式戏仿滑稽路线, 成为影史上小人物的风向标, 而“如梦”极力模仿的夸张、滑稽、口若悬河, 只是如法炮制“尹天仇”的表演程序, 无法与周星驰无厘头的表演生态遥相呼应。
  
  《新喜剧之王》以小演员如梦蜕变成巨星的逆袭之路为主线的同时, 开辟了过气明星马可再度走红的“第二主角”路线, 这是基于前作的创新意识的体现, 为丰富主线结构、与主角产生矛盾而创作出的人物, 马可是“高开低走”的发展线路, 如梦就是“低开高走”, 双主角线起点不同, 随剧情发展不断交叉形成倒Y形的脉络。马可因如梦扮鬼惊吓而被拍摄短视频, 凭“网红”身份翻红;如梦因马可的来访和鼓励而参赛, 继而成为新一代影后。两条主角线互相成就, 制造出影片的几个主要矛盾点, 并最终结伴同行, 汇至同一出处---双双赢得成功, 这条创作路线颇具特色, 却折戟于人物本身的塑造。
  
  马可首次出场时, 就被冠以名气大、耍大牌的名头, 在这期间, 他不断以吼骂导演、向如梦泄愤等行为彰显自己曾经的辉煌, 以掩盖自己现下窘迫的生活困境。然而, 接烂片、通过低俗短视频翻红网络, 从而开启事业“第二春”的方式实在无法突显这个落魄角色的人格魅力, 更难以引起同情。他接拍恶俗教育片《白雪公主》, 饰演性别颠倒后的“白雪公主”一角, 出现掏肠烂肚等荒谬情节, 在有了出演机会后却对导演颐指气使, 最后导演决定换人, 他又突然放低身段, 乞求导演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人物行为转变不够合情合理, 背后的原因更是势单力薄, 正如他接拍的所谓教育片《白雪公主》一样, 白雪公主性别定位模糊, 剧本走向混沌不明, 一如他当下正处于身份缺失、行为失常的困境。
  
  从社会关怀看, 《喜剧之王》是龙套演员与失足舞女在被排挤于社会边缘时的相互救赎, 影片以相互解救的方式探讨小人物生存之道的悲剧内涵。反观《新喜剧之王》的双主角, 他们同样徘徊于人生困境中, 却是体现当下扭曲价值形态的救赎方式, 为了快速收获名利, 脱离了纯粹的艺术追求, 他们所追求的未来是浮光掠影的世界, 迎合了当下唯利是图的市场商业运作潮流, 这致使两条主线的艺术价值大打折扣, 反倒令真正的喜剧核心无处安置, 割裂了文化艺术与电影工业的纽带。
  
  二、喜剧失语:悲剧内涵无处安置
  
  鲁迅曾说:“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喜剧是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喜剧与悲剧是文化艺术的“双生子”, 喜剧不乏对丑角类悲剧形象的关怀, 悲剧需要喜剧元素来“参演”, 支撑喜剧艺术再上一楼的关键是深刻的悲剧内涵。
  
  《喜剧之王》本身就是一部披着喜剧外衣, 实则透露小人物悲剧命运的影片, 有着深切的悲剧内涵。尹天仇的定位就是热衷演戏, 却苦于得不到机会一展拳脚的小演员, 千辛万苦等到饰演主角的机会却又得而复失, 角色被换成了仅有三句台词的龙套, 剧本也被强制收回。看似神经大条的柳飘飘成为舞女前也有着辛酸的过往。小人物在大环境下无力改变自身命运, 直至结尾, 为尹天仇安排的也是不够完美的大团圆结局, 即便圆满了爱情, 仍然是行业底层的跑龙套角色, 小人物的命运被紧紧掌握在某些权贵的手上。这部充满周星驰自我宽慰、自我嘲讽的喜剧, 无疑在现实的烘托下迎合了“马太效应”般的悲剧内涵, 将层层糖衣剥开来看, 不过是一个残酷无情的生存法则---强者更强, 弱者更弱。《喜剧之王》以“戏中戏”的方式结尾引人深思:话剧《雷雨》结束了, 尹天仇的演艺生涯仍要继续, 因娟姐而得到了关注, 尹天仇是否能够抓住表演机遇?《喜剧之王》结束了, 现实中普通人的逐梦之路是否也能迎来柳暗花明的转折?
  
  反观《新喜剧之王》的发展脉络, 大龄龙套小演员一路摸爬滚打, 结交明星, 误打误撞被选为主角, 终于一举成名, 成为人人艳羡的影后, 如此戏剧性的人生转折无法照应现实的龙套人生, 在草根电影的坐标轴上丢失了强有力的支撑点。在影片结尾, 周星驰为其安排了过于俗套的完美结局, 成名之前屡战屡败的辛酸经历不过是喜剧结局的悲情前奏, 喜剧背景下蜻蜓点水般的悲剧情节使人物的内涵空洞无力, 不免失却痛击人心的力量, 沦为平庸之作, “女版尹天仇”性别角色的更换无法让观众与导演达成一致, 成了对“周星驰版尹天仇”的东施效颦之作。喜剧诚然是要使人一笑, 而更为高深的, 则是一笑过后发人深省的深度内涵。
  
  “喜剧倾向于表现比今天的人差的人, 悲剧则倾向于表现比今天的人好的人。”喜剧本就是模仿“滑稽戏”里出丑、无脑的人来引人发笑, 通过贬低丑角为戏剧化的情节展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平台。从另一角度来看, 其实就是建立在丑化悲剧角色之上的喜剧样式, 而喜剧艺术不仅止于逗人发笑, 洞悉喜剧之下的悲剧内涵是《喜剧之王》区别于其他浮于表面的喜剧电影的关键, 也是“尹天仇”这个角色历久弥新的根本所在。
  
  《新喜剧之王》的主角在而立之年无视家庭责任, 为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而常年游走于片场, 并且无脑似地将辛苦所得大半送给男友, 老父反倒为维护女儿的尊严自甘受辱, 种种行为解读出来反而体现如梦不切实际、对自身定位模糊、盲目冲动的性格, 深度展现的是弥散了严肃性、缺乏悲剧意义支撑的一场闹剧。
  
  三、现实舆情:功利化的价值追求
  
  社会主义新时代下, 中国经济取得不俗创获的同时, 也带来了严峻的社会问题。当前追名逐利的行为与投机取巧的心态造成市场畸形的价值观念,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商业大片的投拍热度不减, 罔顾电影本体的价值追求, 以迅速盈利为最高目标, 制造“小鲜肉”“网红”“IP翻拍”等噱头, 电影真正的艺术声音被物质干扰, 勤俭务实的传统观念受到挑战。人们不愿再脚踏实地地奋斗, 而是不择手段地投机倒把, 这在《新喜剧之王》的人物塑造上也有不少体现。
  
  《新喜剧之王》“第一主角”如梦, 为有朝一日成为明星扬名立万, 而无底线地无视、默认甚至纵容行业中的隐形规则, 如全身被涂满颜料、被人用脚踹脸、扮演裸替、为角色整容, 更不时遭受言语侮辱, 重重打击下仍盲目追求虚无缥缈的机会, 甘愿接受男友鸡汤似的言语荼毒, 这也是在讽刺当下演艺圈浮躁的风气和不顾底线的行为。更为讽刺的是, 如梦误打误撞在海选中以“重现分手”赢得机会, 甚至荣获影后。可惜的是, 导演通过好友小米道出“我性格这么纯情, 不可以被娱乐圈污染”, 如梦竟也高扬“我不怕被污染啊”这般无下限、渴望一夜爆红的捷径宣言, 如梦乍获成功, 体现出导演侧面赞赏这种唯结果论的获利行为。导演为如梦铺设的成名前的龙套经历, 不过是为了成就“卖惨”的人设, 难以与现实接轨, 这种狂轰乱炸式的粗暴践踏, 反而会使小人物逆袭的线路大大贬值。
  
  《新喜剧之王》主角重重的危机感难以与《喜剧之王》的主角塑造相提并论, 如梦乍现般的成功底气空洞飘渺, 使小人物成功的言论仅成为泛泛的空谈。
  
  “第二主角”马可因过气而脾气暴躁, 奉行“不较真”的职业态度行走天下, 不珍惜演出机会, 身边时常围绕“捧哏”的跟班为自己立威, 背不下台词, 即使只要求说“12345”也无法投入。即便如此不敬业, 他最后仍凭借“吓尿了”的短视频迅速翻红, 被网友封为“尿神”.这种无底线的油头走红形式也正是当下娱乐生态圈里的常态, 一些素人在网络平台上以无底线的炒作方式走红网络, 获得了更高的人气和更多的演出机会, 见识到巨大的效益与甜头后, “北漂”“横漂”演员不甘平庸, 不愿再脚踏实地做积累, 纷纷剑走偏锋, 而赏识他们的“伯乐”也正是看中这些人背后的商业价值能够为自己带来更高的利润, 二者抓住时机相互借力, 企图在过度商业化的市场上分一杯羹, 这样一来就更无多少人去关注电影的艺术性了。
  
  如何沟通电影的商业性与艺术性, 获取受众认知力的回归与支持, 是当前亟需解决的问题。
  
  四、结语
  
  《新喜剧之王》的双主角反映了当下娱乐圈甚至其他行业的畸形风气, 却并未借以讽刺, 反倒借机吹捧。导演本应有机会使电影的创作主线不落窠臼, 在立意与现实的映衬下突出重围, 打造出符合当下小人物生存状态的另一“喜剧之王”的新高度。然而在结尾, 如梦空谈抱负却突然获得成功, 马可不务正业却靠“捞偏门”走红, 屡战屡败的尹天仇始终郁郁不得志, 导演为迎合观众口味圆满了结局。也许一开始, 急功近利的创作目的就决定了这部作品只能沦为平庸之作, 多年后被世人遗忘, 或用来作为《喜剧之王》的比照。即便如此, 《新喜剧之王》也无法抵抗20年时光的稀释, 再现《喜剧之王》当年的盛况。
  
  参考文献
  
  [1] .电影票房[EB/OL].https://weibo.com/u/1864135524.
  [2] .鲁迅。再论雷峰塔的倒掉[A].鲁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6.  
  [3] .郭凯。周星驰电影喜剧性探析--以《喜剧之王》为例[J].电影评介, 2015 (16) .  
  [4] .[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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