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依人研究的特点和存在的问题

发布时间:2021-12-30 08:06:53

  摘    要: 纳木依人是我国未识别的民族之一,加强对纳木依人的研究将有利于促进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化格局的解读和藏彝走廊研究。纵观近四十年来关于对纳木依人的研究成果,多集中在族源、语言学、民间信仰、风俗习惯等领域。文章通过对近四十年来关于对纳木依人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总结,指出今后应不断吸纳多学科研究方法、开辟新的研究领域、加快培养研究人员、促进中外学术交流、聚焦热点与难点,推动纳木依人研究向体系化、纵深化方向发展。

  关键词 :     纳木依人;研究综述;藏彝走廊;藏族;

  Abstract: Namuyi people are one of the unidentified ethnic groups in China. Strengthening the study of Namuyi people is conducive to the interpretation of pluralistic and integrated pattern of ethnic groups in China and the study of the Tibet-Yi Corridor. Throughout the past 40 years, the research achievements of Namuyi people are mostly concentrated in the fields of ethnic origin, linguistics, folk beliefs, customs and other fields. By combing and summarizing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Namuyi people in recent 40 years, it is pointed out that in the future, we should continue to absorb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methods, open up new research fields, speed up the training of research members, promote Chinese and foreign academic exchanges, and focus on hot spots and difficulties, so as to systemize and deepen the Namuyi people's research.

  Keyword: Namuyi people; research summary; Tibet-Yi Corridor; Tibetan people;

  作为藏族分支的纳木依人,又称纳木义、纳木兹。主要分布在我国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的西昌市、冕宁县、盐源县、木里藏族自治县,甘孜藏族自治州九龙县以及雅安市石棉县的部分地区,人口一万余人。纳木依人崇尚黑色,认为自己是高贵的民族,故“纳木依”有“黑人”“纳木的后裔”之意。纳木依人有自己的语言——纳木依语,巫师帕子使用一种象形的图案文字进行日期测算和占卜。旧时,由于地处偏僻,人口较少的纳木依人很少为外界所知。新中国成立后,纳木依人走上了自治道路,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得到了学界的持续关注与研究。

  一、对纳木依人的研究概况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民族识别工作,在共同语言、地域、经济生活和心理素质的标准下,纳木依人被识别为藏族。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纳木依人的研究暂时停滞。直到20世纪80年代,由四川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四川省民族研究所、西南民族学院以及凉山彝族自治州的专家学者组成调查组对川西南地区的“西番”进行了全面调查,调查内容涉及自然环境、民间信仰、家庭制度、歌舞艺术、故事传说等方面,形成了《凉山州冕宁县泸宁区藏族调查笔记》[1]《雅砻江下游考察报告》[2]《雅砻江上游考察报告》[3]《中国西南历史民族学论集》[4]等众多研究成果,这些田野调查为纳木依人的后续研究积累了大量一手资料。
 


 

  (一)族源研究

  族源研究是民族学研究的重要一环,纳木依人的族源问题得到了学界的普遍关注。

  基于民族识别和20世纪80年代的民族历史调查,最早对纳木依人族源问题进行关注的是何耀华。他在《川西南藏族史初探》中通过历史文献考据,认为“纳木依源出于汉晋时代之摩沙夷……由于自唐宋以来与当地的拍木依(西番)杂居……迟至清代就与西番融合为一了,或者说变成为西番的一个支系”[5]。这一论述得到了学界的普遍认可,循此观点,学者们对纳木依人与西番、摩梭的族群关系进行了广泛研究。在纳木依人与西番的关系研究方面,龙西江的《凉山州境内的西番及渊源探讨》对近世凉山七个西番支系进行了详细的文献考据,将其分为乌、白二蛮,与西南古代民族“夷”“羌”两大族系对应,认为纳木依人当属“夷”系,是唐代的么些蛮、汉代的旄牛夷,在“羌”系族群南迁中二者杂居以致不断融合。[6]这种对同源族群进行整体性分类的方法,拓宽了纳木依人族源研究的路径。袁晓文(益希汪秋)的《和而不同:藏彝走廊多续族群与其他藏族支系关系研究》通过对多续藏族与纳木依、尔苏、里汝等藏族支系的分析,认为他们在族群称谓、文化特质方面存在“和而不同”的关系,具体表现为“多续与里汝关系最近,尔苏次之,纳木依又次之”。随着社会的发展,他们都认同藏族的民族身份,族群关系越来越密切。[7]在纳木依人与摩梭的关系研究方面,赵心愚的《纳西族先民的迁徙路线及特点》一文,在对既有研究进行梳理的基础上,证实了纳西族多条迁徙路线存在的可能性,认为这是纳西族与同源的纳木依人、纳日人产生差异的重要原因。[8]杨福泉的《“纳木依”与“纳”之族群关系考略》一文从民族志、宗教信仰、文化习俗、民间文学等角度论证了纳木依人与纳西、纳人等“纳”族群具有同源异流的关系。[9]他的另一篇文章《关于藏彝走廊中的纳文化》强调应从一个更广阔的视野对具有“同源异流”的民族进行比较研究,[10]突破了以往族源研究囿于民族本身的局限,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在前辈学人的研究基础上,四川大学的Chuanwan Teng将纳木依人的族源总结为印度起祖说、世居说、纳西同源说、旄牛整合说几种类型。[11]

  由上可知,学界对纳木依人的族源问题仍存争议,在今后的研究中应做更详尽的阐释。此外,比较研究在纳木依人族源研究方面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此举有利于深化藏彝走廊纳西学、藏学研究,有利于对纳木依人的历史源流和变迁进行寻根究底、正本清源的探讨。

  (二)语言学研究

  语言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界的最主要的标志之一,是维系民族共同体的重要纽带,也是民族的重要特征之一。[12]60学界对纳木依人的语言学研究起步晚,取得的研究成果却最为丰富。起初,专家们一致认为纳木依人有语言而无文字。随后,宋兆麟先生在民族调查中发现了纳木依经书,并将其区分为象形文字经书和图画性质经书,开启了学界针对纳木依文字符号的系统性关注。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刘辉强、孙宏开等学者在民族识别工作的基础上对尔苏语、纳木依语做了调查,发表了《纳木依语概要》[2]《六江流域的民族语言及其系属分类——兼述嘉陵江上游、雅鲁藏布江流域的民族语言》[13]《锣锅底纳木依语》[14]等着述,指出纳木依语属于藏缅语族羌语支。拉玛兹��对此提出异议,他在硕士论文的基础上发表《纳木依语支属研究》一文,对纳木依语和藏缅语族多数语言的语音、词汇和语法进行了比较研究,认为纳木依语属于彝语支而非羌语支。[15]此外,和即仁《“摩些”与“纳木依”语源考》从语言学的角度探讨了纳木依人的族源,反驳了刘辉强“纳木依”为“黑人”之意的观点,指出“纳木依”应该译为“纳木的后裔”,与纳西语“纳母若”相吻合。“摩些”为“纳母若”的对音,纳木依与纳西族同源于摩些。[16]

  21世纪前十年,纳木依语研究进入蛰伏期,仅有少量研究成果问世。其中,木仕华《东巴文■为邛笼考》认为纳木依语属于羌语支和彝语支之间的纳西语群,该语群还包括纳西语、尔苏语、史兴语等语言,与羌语支、彝语支、缅语支共同构成羌缅语群。[17]他的这一述论给纳木依语支属研究带来了全新的思考。刘辉强、尚云川的《拯救羌语支濒危语言——尔苏语、纳木依语、贵琼语、扎巴语资料记录和保存》对四种语言的调查研究进行了回顾,指出以前的研究没有认识到它们的濒危状况,导致研究措施的提出具有滞后性。为此,提出下列保护举措:1.抓紧补充调查濒危语言,补充搜集语言学和人文学科方面的资料;2.作好小语种调研及今后的保存工作;3.对语言资料进行记录和整理,政府部门要加大财政支持。[18]

  最近十年,藏彝走廊研究进入新时期,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走进纳木依人聚居的川西南地区,纳木依语研究也随之进入高峰期。宋兆麟在《西南民族象形文字链》一文,对东巴、尔苏、纳木依、摩梭、彝族、普米族、藏族的象形文字概况做了介绍,认为西南民族地区的文字有关联,存在一条民族象形文字链,指出中国的文字起源可以分为图画、象形文字、汉族方块字三个阶段。[19]由他主编的《中国西南民族象形文字资料集》对纳木依语的载体——纳木依经书、历书的形制和画面做了直观的展示。[20]清华大学作为纳木依语研究的重镇之一,2010年在着名语言学家孙宏开的带领和指导下成功申请国家社科重大项目“中国西南地区濒危文字抢救、翻译、整理与研究”,取得了突出的研究成果。赵丽明在调查报告《中国西南濒危文字报告》一文中,对中国西南民族地区濒危文字的研究过程做了详细的回顾。[21]在她与张琰合着的《纳木依图经历书与神路图解读与初探》中,对纳木依历书《哈克》和神路图《措布鲁古》进行了解读,认为《哈克》上的图符初步具有文字功能,是文字的早期形态;《措布鲁古》则基本是图画,不是文字。[22]刘杨翎《纳木依符号的文字性质初探》通过刘悦和王元鹿的语言学理论,认为纳木依符号是一种早期文字,并把它分为原始的初始早期文字和有一定发展的初始早期文字两类。[23]申淑洁的硕士论文《四川省九龙县纳木义语调查与研究》对九龙县纳木依语的语音、词汇、语法以及汉语对其的影响做了深入探讨,填补了九龙县纳木依语研究的空白,文末搜集的纳木依语词表和纳木依语故事具有现实的参考价值。[24]词汇是构成语言的基础,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申淑洁的《濒危语言纳木义语词汇的文化内涵》和邹璇尔、刘秦君的《纳木依语词汇初探》基于田野调查,对纳木依语词汇进行了研究。《濒危语言纳木义语词汇的文化内涵》一文认为纳木依语中与太阳、火、母系、地理环境有关的词汇反映了纳木依人火崇拜、母系制度、畜牧业生计等文化内涵。[25]《纳木依语词汇初探》则对纳木依语单纯词、复合词、四音格词进行了探析。[26]外文期刊方面,Libu Lakhi对纳木依帕子的宗教仪式、口诵经文进行了介绍。[27]纳木依人聚居的川西南民族走廊地区分布着木雅、尔苏、纳木依、摩梭等不同族群,是民族语言的宝库,也使纳木依语研究充满了复杂性和挑战性。为此,比较研究得到了专家学者们的普遍应用。王德和、赵丽明、邓章应等《尔苏、纳木依及木雅<历书>比较研究》在对三个族群图画文字进行介绍、比较的基础上,认为尔苏版本图画经书文字符号系统和纳木依版本风格、符号系统相同,同宗同源而异流;石棉木雅版本由于借用了大量的藏文字母,进入了“较高文献版本”,即将失去图画文字的性质。[28]刘杨翎的《文字传播学视角中的纳木依文与达巴文关系研究》[29]《文字发生学视角下纳木依文与沙巴文研究》[30]对纳木依语和达巴文、沙巴文进行了详细的阐释,认为它们具有同源异流的关系。竟成的《汉语和藏缅语的一种是非问句》[31]、刘敏的《纳木义语与汉语的音系比较研究》[32]、薛才德的《藏缅语伯叔舅姑姨称谓研究》[33]从语言支属角度对纳木依语进行了比较研究。此外,期刊论文《The Namuyi: Linguistic and Cultural Features》[34],图书《藏缅语十五种》[35]《中国的语言》[36]对纳木依语做了不同程度的介绍,在此不再赘述。

  纳木依语属于藏缅语族没有异议,但是学界对于纳木依语的支属问题仍然存在争议,有羌语支、彝语支和其他语支三种观点。笔者认为,随着交叉学科如民族语言学的不断发展,这一问题在不久便能得到定论。在现代化浪潮的席卷下,纳木依人在与其他民族的交往中出现了多语言混用、年轻人对本民族语言热情不高等状况,纳木依语日渐濒危。学界应加强纳木依语研究力度,提高纳木依人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政府应尽快将纳木依语纳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促进纳木依语的传承与保护。

  (三)民间信仰研究

  纳木依人聚居在青藏高原与横断山脉的交汇地,山高谷深、封闭隔绝的地理特征使其民间信仰得到了较为完整的保留。在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中,纳木依人形成了以万物有灵为基础、多神并崇为特征和巫术祭祀为表征的原始宗教信仰。

  最早对纳木依人民间信仰进行研究的是何耀华。他在民族调查的基础上,完成了《冕宁县联合公社藏族纳目依人和拍木依人考察报告》[37]《川西南纳木依人和拍木依人的宗教信仰述略》[38]等重量级着述,对纳木依人的民间信仰进行了初步介绍。宋兆麟的《藏族本教的指路经》[39]《寻根之路——一种神秘巫图的发现》[40]和《会说话的巫图——远古民间信仰调查》[41]对纳木依人经书进行了综合性探讨,开启了针对纳木依人语言学、宗教学研究的热潮。此后,Libu Lakhi、Charles Kevin Stuart、Gerald Roche的《AHP1:Calling Back the Lost Namuyi Tibetan Soul》一文,第一作者以本人为案例,描述了纳木依人叫魂的全过程,指出纳木依人具有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的鬼神观。[42]文中英译的六段纳木依喊魂唱经有利于国外学者参考借鉴,为中外纳木依人研究与交流搭建了桥梁。在宋兆麟先生研究的基础上,王净净的硕士论文《纳木依<送魂图>解读与研究》对纳木依《送魂图》的文化背景和意象进行了全面的阐释和深入的探讨,认为其具有重要的文字学、迁徙史学、宗教学和民俗学研究价值。[43]古涛是纳木依信仰研究的集大成者,她的《尔苏文化圈内送魂文化研究》将纳木依藏族的送魂仪式分为安葬礼仪、送魂祭灵、超度亡灵三个过程,反映了多神崇拜、孝悌文化和民族迁徙的文化人类学意蕴,指出在藏传佛教的影响下,帕子文化发生嬗变,纳木依送魂仪式由红祭改为白祭。[44]她的另一篇文章《纳木依帕子超长幅图经<措布鲁古>初探》在对木里倮波乡、冕宁大桥和冕宁县健美三个版本进行考证的基础上,认为纳木依帕子超长幅图经《措布鲁古》具有民族古籍文献、民间文学、文物和民间信仰文献四重特质。[45]此外,她的《川西南藏族的神灵崇拜和驱鬼驱邪仪式研究》[46]以及和王轩、王德和合着的《川西南杂散居藏族民间信仰与法器研究》[47]从多民族文化背景的角度对纳木依人的牛王会祭祀仪式以及图画文献《哈克》《措布鲁古》进行了论述。着名学者赵丽明的《没有鬼神的神路图——从纳木依的神路图看原始宗教信仰》从保存状况、形制、传承形式、画面内容等角度对木里、九龙、冕宁三个版本的纳木依人神路图进行了描述和解读,认为纳木依人神路图具有朴素、现实、亲和的特点。[48]结构功能主义理论在纳木依人民间信仰的研究中得到了较为普遍的应用,吴薇的《多民族语境下纳木依民间信仰及其社会功能》将纳木依人的民间信仰体系分为自然崇拜(白石崇拜、动物崇拜、植物崇拜)、神灵崇拜、祖先崇拜、扒孜文化崇拜四种类型,认为纳木依民间信仰具有生态保护、蕴藉补偿、道德教化、族群维系、民族文化传承的社会功能。[49]此外,《西藏天神信仰》[50]《纳木日和他们的巫师》[51]《藏族的自然崇拜》[52]等着述也对纳木依人的民间信仰有所涉及,在此不再详述。

  纳木依人的民间信仰是其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形塑了纳木依人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在族群迁徙和民族交往方面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笔者认为,在以后的研究中,学界要进一步拓宽纳木依人民间信仰的研究路径与理论视角,保护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

  (四)风俗习惯研究

  风俗习惯是指一个特定民族在衣、食、住、生产劳动、婚姻、丧葬、节庆、礼仪等方面的风尚和习俗。[12]423纳木依人在汉、藏、彝多元文化的辐射与涵化下,形成了独特的民族文化风貌和风俗习惯特征,历来是学界研究的热点。

  最早对纳木依人风俗习惯进行研究而形成的成果是廖杨的《川西南藏族宗法文化述论》,通过历史文献和田野调查资料对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政教合一制度、父权与夫权统治、人生礼俗(生育习俗、婚姻习俗、丧葬习俗)、继承制度所反映的川西南藏族宗法文化做了详细的论述,认为其具有慎终追远、敬宗收族与聚宗合族的目的和效果。[53]古涛、王轩、王德和的《藏彝走廊尔苏藏族民间故事的传承性特征研究》将横向的区域考察和纵向的历史比较相结合,对尔苏文化圈内各族群的民间故事展开研究,认为其具有近藏趋藏、近彝趋彝、近汉趋汉的地理类型学特征和民间信仰文化特征、社会性传承特征、家族性传承特征。[54]古涛与王德和合着的《文化人类学视野下的纳木依藏族与尔苏藏族服饰文化研究》则从文化变迁与比较的视角对纳木依和尔苏服饰的样式形制、穿着特征和文化变迁做了细致描述,指出纳木依和尔苏服饰反映了两个族群的审美观念、民族文化(蚕桑文化、炫富文化、游牧文化)以及族群历史关系。[55]音乐文化方面,张源的硕士论文《纳木依藏族婚礼及其音乐的田野考察与研究》以个案为研究对象,对纳木依婚礼音乐的传承、变迁和文化内涵进行了深入解读。[56]刘文博的《纳木依藏族婚礼仪式音乐文化的功能阐释》一文,指出随着社会的发展,纳木依藏族婚礼仪式音乐的演唱习俗、音乐风格、音乐形式发生了变化,纳木依藏族婚礼仪式音乐具有娱乐作用、教育作用和社会交际作用。面对其保护与传承中存在的不利因素,作者提出了保护民间艺人、保护民俗环境两条建议。[57]吴薇、王晓葵的《纳木依人的灾害叙事与文化记忆》首次从灾害人类学的角度对纳木依人的灾害叙事、认知、禳解和记忆建构模式进行了阐释,在纳木依文化建构研究方面具有开创性的意义。[58]此外,胡慧凌和喻权中的《纳木依文化中的星宿拾遗》[59]《纳木依人星宿文化的重建》[60]以历史文献为基础对纳木依人的星宿文化做了论述。专着方面,古涛、王德和的《纳木依藏族文化初探》对纳木依人的饮食文化、服饰文化、婚礼习俗、丧葬习俗、民间信仰等做了系统而全面的撰述。[61]通俗易懂,可谓是纳木依民族文化的百科全书。

  纳木依人的风俗习惯在以经济工业化、社会城市化、文化世俗化、观念理性化为特征的现代化浪潮以及周边民族强势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下,面临着弱化与消解的危机。对此,学界在研究中提出了一系列保护、传承及抢救措施,体现了学者们的人文关怀和研究经世致用的现实价值导向。

  (五)其他方面的研究

  Zhao Xinyu的《Tibetan Namyi People In Southwest Sichuan》对纳木依的人口分布、婚丧习俗、宗教信仰、服饰文化、迁徙历史做了简要的介绍。[62]在社会发展和制度变革的作用下,纳木依族群形态发生相应变迁,部分学者对该问题进行了关注。李锦的《制度变革与藏彝走廊人群迁移——对四川省甘孜州九龙县的田野调查》对藏彝走廊近百年来的人口迁徙做了探讨,认为藏彝走廊山脉的南北走向和高海拔落差制约了族群的移动,形成民族南北向迁徙路径和“藏族居住在北部高海拔地区,彝族居住在南部低海拔地区的特点”。相反,制度变革促进了各民族的流动,改土归流冲击了土司权力,大量彝族迁入,致使汉藏两族居住地发生变化,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使各民族居住格局向稳中有序的良性运行发展。[63]由松冈正子撰写,曲木威古、彭欧等翻译的《冕宁县纳木依藏族改革开放后人口流动和文化变迁的关系》对改革开放、西部大开发政策下的纳木依藏族M村作了个案说明,认为制度变革促使纳木依人口发生变动,出现人口老龄化、稀疏化现象。在价值观念世俗化、生活方式现代化的影响之下,纳木依人族际通婚出现、信仰观念逐渐弱化。[64]调查报告方面,刘俊波的《九龙县纳木依藏族考察初记——以尼玛堡子为例》对九龙县尼玛堡子纳木依人的地理环境与基本情况、民族情况、宗教信仰(宗教职业者、石崇拜、做帛、敬山神、家祭)、婚礼进行了描述,为纳木依文化研究提供了相应的思考。[65]此外,宋兆麟的《田野调查的回顾》一文,以纳木依巫画的发现为例对其研究生涯中的田野调查经验做了程式化的总结。[66]

  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大众传媒在记录、阐释、传播民族文化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纳木依纪录片《玛达咪》的拍摄有利于宣传我国人口较少民族的文化,兼具学术研究与艺术审美价值。

  二、纳木依人研究的特点

  从研究学科上讲,起初纳木依人的研究学科主要集中在民族学领域,究其原因与民族识别、民族历史调查的历史背景不无关系。随着交叉学科的不断发展,纳木依人研究已经扩展至社会学、历史学、艺术学等众多学科领域,跨学科交流频繁。

  从研究方法上讲,田野调查在纳木依人的研究过程中始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是因为纳木依人居住地具有地势险峻、交通不便的地理环境特征,造成纳木依人的记述较少且主要集中在地方县志之中,具有零散化、碎片化的特点。田野调查使研究人员以“他者”身份对调查对象进行观察、访谈,既补充了研究文献不足的缺点又具有身临其境感受异文化的特点。

  从研究成果上讲,形成了调查报告、期刊论文、学术专着等多种形式的研究成果类型,积累了大量的研究资料。

  三、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纳木依人研究在取得众多成果的同时,仍然存在着不少的问题。笔者现举出几例,以求教于方家同仁。

  研究方法单一,以族源研究为例,以往的学者较多利用历史文献探讨纳木依人的民族渊源,单一的研究方法不利于研究结论的证实。为此,应进一步吸纳考古学、分子生物学、体质人类学等多学科研究方法,多采取田野调查方法,对以往的研究结论进行验证。

  从研究队伍上讲,在近四十年关于纳木依人的研究中,涌现了诸如何耀华、宋兆麟、古涛、王德和、赵丽明等一大批着名专家学者,他们在各领域的坚持不懈推动了关于纳木依人研究的不断前进。从最近几年的情况来看,对纳木依人研究的队伍存在断层,研究成果青黄不接,急需加快培养研究人员,并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开辟新的研究领域。

  从学术交流上讲,以Libu Lakhi为代表的学者在国外期刊发表了诸多研究着述,传播了纳木依人的民族文化。但是,关于对纳木依人的学术研究始终是中国学者在扮演着主角,仅有松冈正子等少数外国学者对纳木依人进行了研究。

  从研究内容上来看,以往关于纳木依人的研究较多针对传统文化领域进行探讨。随着社会的发展,纳木依人的社会结构发生了较大变迁。笔者认为,学界应继续开展针对纳木依人的田野调查,聚焦全球化和社会主义建设背景下纳木依人面临的文化适应、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问题。

  四、结语

  经过近四十年的发展,对纳木依人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具有深层次、宽领域和多学科参与的特点。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其中存在研究方法单一、研究队伍断层、研究问题相对陈旧以及学术交流封闭等问题。笔者认为,未来的纳木依人研究应进一步吸纳多学科研究方法、开辟新的研究领域、加快培养研究成员、促进中外学术交流、聚焦研究中的难点与热点,推动研究成果不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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