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又慢又贵又没活力

发布时间:2011-03-15 12:05:12
  这本书写到这里,我忽然感到很忧伤。虽然我前面严词批评了一堆国企,但是在全国100多家央企和几千家国企面前,被我批评的国企还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它们起码还能靠垄断业务赚钱,但是,却有更多的国企是捧看金饭碗要饭。这让我们怎能不忧伤?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对国企的批判思考只能是有限的。毕竟,在危机四伏的中国经济面前,国企环算不卜是旱头疼的问题。
 
  我们的垄断国企无处不在,但沉默寡言,它们都是在悄悄地排挤对手,它们是静静地垄断一些行业。它们倚靠掌握一些行业的资源就能闷声发大财。它们总是鼓吹自己在改革,但无论怎么改革,我们总会感觉哪里不对劲。我给大家随便举几个例子,比如电信设备商,我们已经有民营巨头华为、中兴了,但是,我们还有四五家央企也在做电信设备,但就是不知道这些央企一天到晚在忙什么。甚至在民营为主的纺织、建材、建筑、轻工、物流、外贸等这些竞争性产业,我们竟然还都有央企!结果就是直接导致大规模的国进民退。
 
  而其中所谓的“集大成者”是电信三巨头。它们从不上报纸头条,它们谨小慎微地过看低调的生活,极力避免成为改革的对象。老百姓天天看着它们,但是根本不了解它们。它们排挤对手之隐蔽,垄断收费之巧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比如手机漫游费,我啊拟、前从没有怀疑过这项收费有多么的不合理,到现在中国移动还对神州行用户收取高额的手机漫游费。那各位晓不晓得,这项服务几乎没有什么成本。再比如手机短信,10年前就是一毛钱一条,到现在依旧如此。那各位又晓不晓得,同城同网的两个手机之间传递短信是没有成本的,即便是异地跨网,1000条短信的成本也不到一块钱!
 
  它们不仅习惯了掠夺式收费,还习惯了草假宽带对付你。它们不愿意在提高网速上动脑筋,而是彼此心照不宣,一起糊弄老百姓。
 
  反而是我们老百姓好像都习惯了它们这么不讲道理。不过,对于我们老百姓来讲,不习惯又能怎样?对券商不两可以向证监会投诉,对银行不满可以向银监会投诉。对电信不满呢?工信部下属的电信管理局太低调了,虽然国务院在2008年72号文里明确规定了电信管理局负责“监管服务质量,保障普遍服务,维护国家和用户利益”,但是,有多少老百姓听说过本地有通信管理局?投诉电话又是多少?我们既不知道它们的监管目标是什么,也没见过它们对三大电信运营商进行过批评整顿,更无从晓得它们对未来的电信改革有什么宏伟蓝图。
 
  如果说“两桶油”让我们感到愤怒,中电联让我们觉得好笑,那么,电信监管给我的感觉就是:悲哀。
 
  一、宽带怎么又是垄断又是造假?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垄断。因为垄断,电信没有动力给老百姓提供靠谱的带宽;因为垄断,电信觉得没必要给老百姓降价;因为垄断能带来暴利,所以电信要想尽办法打压潜在的竞争对手。
 
  我可以预料到,三大电信的领导要是读到我的这本书,肯定要动员全体员工一起来骂我,没准还会找自己“娘家”国资委的领导来压我。以我对它们的了解,它们肯定要站出来义正词严地说:我们有三家基础电信和几百家增值电信企业呢,而且我们三家电信用的是三个网络标准,所以,我们是彼此竞争的,我们根本没有垄断。然后,按照它们的惯用套路,它们会请它们的宠物专家出来,说你看美国不也就是at&;;t, Verizon, Sprin七,T-Mobile这么几家巨头吗?而且专家们肯定会草出一堆数据板砖来拍死我,比如电信费率这些年已经下降了多少多少。没准儿还会有人指责我说:你看三巨头里只有中国移动赚得多,另外两家不都是草利润在补贴用户嘛,这怎么能说是垄断暴利呢?我先把这些人为电信三巨头辩护的话放在这里,希望你们将来反驳我的时候,顺便注明一下你们说的这些理由来源也是我。
 
  但是,不管你们怎么讲,电信垄断都是不争的事实。因为企业的行为是否构成垄断,不是简单地看有几个企业,而是看企业之间有没有真正的竞争,这种竞争是不是公平的。有竞争,就算只有两个企业,也不一定会构成垄断;没竞争,就算有一百个企业,也算合谋垄断。最典型的就是我们的银行业,表面上看,全国性银行将近十家,地区性银行上百家。但是,利率被限制了不许用来竞争,民营资本被限制了不许成立新银行,连村镇银行能否接入银联系统和央行大额支付系统都设有重重障碍。哪有什么真正的竞争?
 
  我们的电信行业里,这种共谋更加疯狂。首先在基础电信领域,只许三巨头存在,根本不许别人进入。就草宽带来讲,北方基本都是联通旗下网通的天下,南方基本都是电信的天下。如果这两位老大给老百姓提供高质量的服务也就算了,但实际情况呢?两位老大竟然连真正的宽带都不给我们。据中国互联网数据中心统计表明,4MR带网速造假的占了91.2%, 2MR,带网速造假的占了67.6%。两位老大给你提供的网速可以大大降低,但你要交的宽带费用可不能打折。所以,经过对比我们发现,我们内地网民实际每i硫带的费用竟然是香港特区的469倍!这叫什么?这就叫共谋?就是像商量好了一样,都不给网民真宽带,都不主动提高网速,当然,更不愿意降价。
 
  为了维护这种共谋带来的暴利,它们自然要不遗余力地打击任何潜在竞争对手。它们是如何排挤对手的呢?比如有些城市是有线电视网同时提供宽带接入,有些城市有独立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但是,电信和联通不会撕破睑打价格战。它们都很“绅士”,都任由对手跑马圈地。反正到最后,最大的受益者仍然是它们。为什么?就是因为它们手里握看垄断的资源一一主干网,他们可以提高跟这些对手之间的网间清算费。什么意思呢?我给大家解释一下。我们在家上网的时候,不管用的是谁的宽带服务,这个服务企业都得把网络接到王干网,而这个主干网是掌握在电信和联通手里的。所以,两巨头就好比是批发商,别的宽带服务商只能当零售商。打个比方,一个月1G的用量,成本只有20万元,两巨头批发给自己的零售商的时候定价是25万元,而批发给别的零售商就是100万元。所以其他下游企业根本不敢打价格战,甚至都不敢做得太大,因为你做得越大,两巨头和你结算的批发价就越高,你的利润就越少。以广电网络为例,一半以上的收入都得因此凭空分给两巨头。所以说,所有下游运营商都不敢给我们提供太便宜的价格,甚至连网速也不敢给得太快,否则,两巨头不高兴了,就会找它们算账。
 
  因为我们的反垄断部门、电信管理部门都不作为,所以,在中国电信的“定点清除”战略之下,连中移动旗下的铁通都岌岌可危,更不要说其他竞争对手了。中国电信奉行的一贯政策就是谁用我的流量多,我就对谁收更多的结算费。很多宽带服务商要生存就只能采取迁回战术,就是找小服务商去代购流量,这条路径被称为“流量穿透”。对此,中国电信直接“赶尽杀绝”,千脆对小服务商断网,以针对小服务商(工SP)的“大清洗”,实现对大服务商的毁灭性打击,这一战役的巅峰之作就是中国电信对广东铁通的“秋后算账”。仅仅是2010年8月12日至9月9日,广东铁通就接到37477个用户投诉,更有38443个用户透过拒绝缴费对广东铁通进行抗议,我们老百姓以为是广东铁通服务差、广东铁通不让他们上网,却不晓得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是被中国电信断网。
 
  那各位有没有想过,在这场战争中真正受到伤害的是谁?铁通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客户流失,但是客户不用网络,他们就不用和中国电信结算,所以计算下来也没有太多损失。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有老百姓,老百姓只不过是精打细算地选择了一个比较便宜的宽带,什么错也没犯,却被无缘无故地断网,而且一点赔偿也没有。这就是反垄断不作为、监管不负责的可怕后果。
 
  二、三网融合:不如学学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怎么监管?
 
  我们的监管架构特别有意思。我们的监管部门有很多,每个监管部门都好比是一个“龙王”,“龙王”一多,就都忙着罩着自己下辖的企业,以及和别的“龙王”打架,至于治水大计、福泽百姓的事情,反而没空理睬了。为什么广电网络去发改委投诉电信?为什么不去工信部下面的电信管理局投诉?而且每个省都有自己的通信管理局,广电网络怎么不就地投诉呢?
 
  我们看看电信管理局2011年的第一个处罚就明白了。电信管理局发现某公司擅自和香港一公司合作提供跨境虚拟专用网,也就是VP朋民务,于是罚款100万元。VPN这东西其实很常见,很多大学都为自己师生提供这个服务,用这个服务可以很方便地访问学校内网、浏览国际互联网和国际学术论文库。那么,电信管理局为什么会大动肝火呢?因为在中国,95%的国际互联网出口都被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旗下的网通垄断了,所以,这个公司未经许可从事国际互联网服务,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而这个垄断95%的国际出口·洽冶也是广电网络举报中国电信和联通垄断的重要证据之一。
 
  但是客观地讲,电信从事广电业务本来也不违反现行法律法规。按照1990年国务院批准的《有线电视管理暂行办法》,电信和联通具备申请《有线电视许可证》的资格,只不过广播电视管理部门不可能会批给电信和联通牌照。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美国,电信和联通早该找广电局申请,如果不批就去申请行政复议,然后再去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没准JL这案子现在正在法院审理看呢。但是,我们的电信和联通非常克制。后来,经政府反复协调,在2010年1月13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形成了决议,要加快推进三网融合。但是即便如此,广电系统却一直以各种办法推延电信进入广电。而我们如今看到的跑到发改委举报电信垄断,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
 
  不过,在美国不可能出现这种闹剧。原因非常简单,美国的联邦通讯委员会同时管理电信、电视和广播网络,所以不可能说为了照顾广播电视而调查电信,或者为了照顾电信而不理广电网络的投诉。同样,像中国电信和广东铁通这样的案子也不太可能发生,原因更加简单,就是美国互联网的最基本精神就是网络中立。就是网络不许歧视任何使用者,不许限制任何使用者,这也反映出美国自由的灵魂。
 
  因为网络中立对美国老百姓来讲几乎是常识,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网络服务商敢以身试法。就草2005年的麦迪逊河案来讲吧,麦迪逊河电信公司是一个本地电话服务商。麦迪逊河的全部业务就是靠语音电话盈利,所以,当IP电话出现的时候,麦迪逊河立刻感受到了威胁,因此决定全面屏蔽IP电话,这也算情理之中吧。但是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认为这违反了网络中立,人家IP电话虽然也是在用你的网络,可是不能因为人家的这种使用和你的业务构成了竞争,你就屏蔽人家。于是,联邦通讯委员会立刻约谈了麦迪逊河电信的高管,都没用正式调查,麦迪逊河立马认了1. 5万美元的罚款,即刻解除屏蔽。所以说,美国的反垄断做得非常到位,因此小电信企业活得也挺好。
 
  如果我们能借鉴网络中立这一规则,那么中国电信对广东铁通和广电网络断网就是非法的,歧视性结算费也是非法的,因为你的竞争对手用你的网络和老百姓直接用没有什么区别,你得保障服务公平、网络中立。到这里,你会发现这种极端事件的发生并不是偶然的,其根本原因就是我们本来应该维护市场竞争秩序的监管机构一再失效。
 
  本来市场经济里有两道防火墙,但在电信监管的问题上通通失效。第一道防火墙是通讯监管部门。但是到现在,我们的监管机构还是割裂的。我们现在的竞争都是同质化竞争,电信和联通的竞争就是如此。我们缺少的是不同产品之间的服务竞争,比如基于电视网的宽带、基于智能电网的宽带和基于电信网络的宽带彼此的竞争,还有基于不同电信技术的国际电话竞争。回过头看看,过去10年里最大幅度的一次话费下降,就是因为基于固网的PHS小灵通技术和移动电话竞争。在某种程度上讲,是小灵通毁灭了中移动在城里安稳的日子,逼看中移动下乡把移动电话带入农村。
 
  同样的道理,本来电信运营商可以通过IPTV和传统广播电视运营商打开竞争。广播电视和有线电视之间也应该有充分的竞争。但是,在中国的现行分业监管体系下,IPTV的牌照审批权和有线电视牌照的审批权竟然都在广播部门。就算我们不学习国外的模式,我啊也没必要把宙批权都放在既得利益者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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