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的“国王”---蔡青对《大卫》的灵韵赋予

发布时间:2016-11-06 20:08:43
  摘要:学院作为艺术教育的殿堂,长期以来,一直象征着艺术教育的学术权威。但在多元性、开放性、交复性的当代艺术空间中,如何探究学院艺术与古典艺术、当代艺术的复杂关系虽然不是前沿性的学术问题,但至少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因此,学院里的“国王”---蔡青对《大卫》的灵韵赋予正是试图进一步探究这些问题。
  
  关键词:学院艺术;当代艺术;《大卫》;艺术教育;灵韵
  
  一、学院艺术教育的根基与文脉
  
  在西方的文艺复兴运动中,由于古典知识的复兴和艺术实践的繁荣导致“学院”观念的产生。学院作为寻求知识、真理和美的殿堂,象征着艺术自由与学术权威。在人文主义思潮的推动下,使古典主义精致的审美规范与崇高的艺术理想逐渐在“学院”里确立,而这正是“美术学院”起源的关键。
  
  乔治·瓦萨里(Giorgio Vasari,1511-1574年)于1562年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创建了一所艺术学院,被人称为迪亚诺学院(Accademia dell'Arte del Disegno),这是世界第一所美术学院,暨现今世界美术着名学府---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最初的学院艺术教育以教授绘画技巧,临摹艺术大师的经典作品为主要范式,尤其是把盛期文艺复兴的艺术法典化。当时的学生在学院里一面学习绘画技法,一面学习解剖学、几何学、光学等科学知识。在漫长的学院艺术教育的进程中,华丽、折衷、权威的学院艺术出现了僵化、庸俗、滞后的弊端。因此,直到印象主义的崛起彻底击垮了学院这座固化的堡垒。
  
  在西方,以安格尔为首的新古典主义和以德拉克罗瓦为首的浪漫主义进行过激烈争论,而这也促使学院艺术达到巅峰。涌现出威廉·布格罗、汤玛斯·库图尔、汉斯·马卡特等代表学院艺术的艺术家。因此,学院艺术也专指那些在新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运动中受法兰西艺术院订立的标准所影响的画家创作的作品,以及跟随这两种艺术运动并试图融合二者风格的艺术。
  
  而在中国,学院艺术通常与学院艺术教育相影相行。学院艺术通常又被称为学院派,往往意指着崇高、权威、荣耀。在中国的艺术教育中,学院观念的引入是中国教育现代化的重要进程。学院教育的出现取代了古典时代的师徒传授。20世纪初期,严谨、科学、规范的学院体系的引入对于中国艺术教育起到过极大的推进作用。至今,在全国范围形成了分布相对均衡的八大美术学院(独立)和六大艺术学院的格局,以及宽领域、多层次、大众化的美术教育面貌。然而,艺术教育在历经特定历史阶段后愈发保守,趋向同一,时至今日,前卫艺术进学院依然比较困难。在知识泛滥,思想贫瘠的当代社会,学院应该是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场所,也应该是艺术学子的聚集区或艺术家的孵化器。值得肯定的是,近年来全国各大美术院校与时俱进,紧密结合时代趋势,相继成立新媒体艺术、综合艺术、实验艺术等专业院系,也为学院增添了一定的时代气息。
  
  二、作为双重身份的艺术家与《大卫》
  
  蔡青先生作为中国第一位获得博士学位并长期活跃于国际艺术舞台的艺术家,同时他又是天津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的特聘教授。他的双重身份使他对倡导经典性、精英性的学院艺术和日趋多元化、国际化的当代艺术有着深刻而独到的思考。在日新月异的当代社会,如何重新认识古典艺术?学院艺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当代艺术如何面对新的时代环境?这是蔡青先生提出的问题,也是我们应该反思与探究的问题。
  
  
  
  蔡青先生对艺术的敏感、独立与执着探索为业界称道,他国际化的艺术视野和流畅的英语、德语表达使他能够游刃有余的穿梭于国际艺术舞台。至于蔡青先生为什么会选择米开朗琪罗版的《大卫》像作为他看待古典艺术、学院艺术、当代艺术的突破口,这不仅基于蔡青先生作为艺术家和学院教师的双重身份,也在于“大卫”自身的双重身份。其一,大卫的宗教身份,即其作为英雄、国王的大卫。基督教的经典《圣经》(新约全书)中记载大卫是亚伯拉罕的后代,基督耶稣的祖先。于公元前1000年左右,大卫建立统一的以色列王国,定都耶路撒冷。作为“蒙爱者”的大卫曾是以色列联合王国的第二代国王,象征着权力、威严。大卫的宗教身份使他成为经典的艺术题材,从而在作为宗教、神话、文学附庸的西方艺术史中大卫的形象从未中断。如委罗内塞、多纳泰罗等大师都有传世的《大卫》杰作,尤其是盛期文艺复兴的艺术杰作米开朗琪罗版的《大卫》像最为着名。其二,大卫的学院身份,即其作为艺术家、诗人的大卫。在中国的艺术教育中,学院教育是艺术教育的重要阵地,而《大卫》像又是中国各大美术院校统一、经典、持久的教学范本,在几代艺术学子的艺术之路上《大卫》像从未缺席。我们这些青年艺术学生几乎都对精致、典范、崇高的《大卫》素描像甚为熟知,甚至产生过疯狂崇拜。尤其是喻红版的《大卫》素描像相当长时间在艺术界传为佳话。殊不知,我们是在“视式监狱”的规训中进行艺术求索。
  
  长期以往,艺术非功利性、非实用性、灵魂潜能、无目的、无意识的特性逐渐隐退。如蔡青先生自述:“我1980年进入浙江美术学院时学院教学就是画石膏《大卫》像,30多年过去了你们却依然在画它。”瞬息变迁的当代社会,潮流更迭的艺术现象已使学院教育突显保守、滞后、庸俗之弊。作为学院里的“国王”,经典的米开朗琪罗版《大卫》像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艺术教育的学院权威。因此,“大卫”不仅在西方,也在东方,不仅对宗教文化,也对艺术教育产生着重大影响。至此,我们该如何走出“大卫”的国王权威已经成为不可逾越的话题。这关系到青年艺术学子潜能如何发挥?人格如何健全?人性如何自由发展等一系列问题?
  
  
  
  
  
  亦即苏珊·桑塔格所言:“每一个时代都必须重塑自己的‘精神性',在现代,精神性最具生命力的就是’艺术‘”[1]学院作为艺术教育的殿堂,是现代社会的精神阵地,是包容思想的神圣领地。我们知道大卫的出生地伯利恒地区正是今天的宗教圣地以色列,那里是全世界信仰精神的许诺之地。所以,作为一个神圣的、永恒的、威严的精神载体,无论是艺术还是宗教,传统还是现代,东方还是西方,大卫身上都承载着身份性、精英性、形象性、精神性、时代性等数不尽的文化属性。这也是他在古典艺术、学院艺术、当代艺术之间产生交集和作为重要的艺术宝库的真正原因。而蔡青先生的行为实施正是提示我们重新看待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问题。
  
  三、艺术灵韵的消散与重建
  
  当我们习惯于把《大卫》像看作一件完美的古典艺术品并对之反复膜拜时,我们是否可以转换一种视角看待《大卫》像,把它看作艺术材料或观念载体,重新赋予他新的生命意义和艺术使命呢?早在20世纪30年代,瓦尔特·本雅明(Wal-terBenjamin)就意识到发达的摄影术与印刷术对作为视觉图像的古典艺术的冲决不断打开古典艺术的种种禁区,消解了古典艺术的崇高与庄严,古典艺术的神秘感、神圣感不断侵染世俗的观看意识,使艺术与生命本体以及社会生活的关系越发紧密,原本高高在上的精英文化逐渐让位于大众文化。瓦尔特·本雅明认为机械复制时代艺术作品原初所具备的独有而本质的“灵韵”(Aura)消解了。而在这里我们应该把本雅明所谓的“灵韵”是古典艺术独一无二的特性拓展开来,赋予一种“大灵韵”的多元主义认知,将其视为也囊括当代艺术、学院艺术的艺术特性。
  
  蔡青先生以影像、图片、行为、装置、文献等多种形式记录并展示了他在全国9所重要艺术院校的教学中对《大卫》像这一经典的再创作。有与学生们互动完成的,也有自己独立创作的。作品创作过程的“暴力”伤害似乎会引起一些崇尚古典艺术精神的人士的不满,他们也许会批评说这简直是学院出来的“狼羔子”.然而,就现实的理性认识而言,我们知道对于持久僵化的、既定的艺术格局的突破与推进有必要进行一次“革命性”的暴力实施,蔡青先生坚持以激进、锋芒的行为艺术冲破常态的思维意识。他也清楚的知道,对于经典的再创作古已有之,也从未终止,对《大卫》像的“破坏”并非前卫,也更非第一。虽然,蔡青先生坚持要对《大卫》像进行彻底摧毁,并以反对范畴界定和标准评判的行为艺术,表达他反对任何形式的偶像崇拜和权威束缚的理念。但我们应该对此持相对“中和”的态度,毕竟毁坏容易,重建困难,实体易毁坏,观念难更移。
  
  
  
  如阿伦·卡普罗所讲:“行为艺术可以由一大群下跌在表演空间里盘旋的蝗虫完成。”[2]蔡青先生创作过程的行为实施所带的随机性及偶发性也与阿伦·卡普罗诗意的言说不谋而合。他深刻尖锐的批判态度似乎与文章看似“诗意的”“赞美的”名字存在矛盾。因为,我们看到的应该不仅仅是蔡青先生对《大卫》像的简单摧毁,而是想到“大卫”身后诸多无形的东西以及学院之外的种种束缚。即看到蔡青先生为《大卫》像赋予多元主义的艺术“灵韵”,让艺术从单纯的技法训练的模式中解放出来,并力求回归艺术原本的状态,为我们重新看待学院里的“国王”提供了打开的艺术场域,破除了一种僵化的观念意识,展示和激发出多种可能性。而这也正是他在全国多所艺术学院接连不断进行“暴力实施”的真正价值。从一个侧面来讲,虽然蔡青先生可以决定一个实体的石膏像的命运,但他或者任何个体都不能改变整个艺术教育的现状。面对一个公共问题需要有公共言说的自由,为此,为了不使行为本身流为单纯的表演,也尽可能的使“在场者”有机会对公共问题表达个人的观点,力求使学术目标导向一个重建的维度之中。
  
  众所周知,艺术作品的“灵韵”消散,使我们今天看待古典艺术原作时,不会再像身处在那个时代的人一样把它视为一种高不可攀的、至高无上的美学范本。艺术作品作为价值系统对现实生活的指示性淡化。正如黑格尔所讲:“我们尽管可以继续希望艺术还会蒸蒸日上,日趋于完善,但艺术的形式已经不复心灵的最高需要了。”[3]在国际化、多元化、当代性的艺术话语空间中,无论是阿瑟·丹托的艺术被哲学所终结,还是西奥多·阿多诺的哲学被艺术所终结,其实我们都被抛掷在“艺术之后的艺术”的艺术场域或话语空间之中。而这也正是学院艺术教育和当代艺术实践所要面对的问题。
  
  结语
  
  学院里的“国王”---蔡青对《大卫》的灵韵赋予正是蔡青先生站在当代立场以新的视角重新审视“古典”,以新的眼光重新看待“学院”,使学院教育与古典艺术、学院教育与当代艺术、学院教育与现实处境紧密结合。在新时代下为“重释古典、重看学院、重塑当代”提供一个启示性的窗口,使古典艺术、学院艺术、当代艺术释放出更多的可能性。
  
  总之,也希望以此为契机,影响更多艺术院校和业界专家学者共同参与、共同探讨、共同谋划艺术教育在愈发国际化、多元化、共生化的当代社会的处境、使命、未来。
  
  参考文献:
  
  [1][美]苏珊·桑塔格。沉默的美学[EB/OL].张雪译。
  [2]高岭。鉴证:高岭艺术批评文集[M].石家庄:河北美术出版社,2010:393.
  [3][德]弗里德里希·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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